硬质合金刀片

不能再熬夜了（吐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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皮从待机中醒来——实际上“醒来”这个词并不准确，人类用“醒来”来形容他们恢复意识，睁开眼睛，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，但是很显然，皮的“醒来”卡在了睁开眼睛这个步骤。

或者说，他发现自己现在并没有眼睛。

满眼“肢体链接信号丢失”让皮不由得心中暗骂，他觉得绝不会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的了，然而立刻皮就发现他错了，因为他自己的机体——那个少了呆毛的空壳，就坐在他面前的沙发上。

“哟。”耳边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把皮吓了一跳，他的目光（？）左移，这才发现那个机体旁边还坐着一个人。

陈狸窝在沙发里，不紧不慢地开口：“开机还挺快的嘛，看来这个临时机体还是能用的。”

『什么？』

如果皮能看见自己的话，他就会发现自己现在的模样就像是科幻电影里造型奇怪的机器人。显示屏，摄像头，旁边还挂着一副缺了一只的耳机。

“没办法，”陈狸丝毫看不出愧疚感地道着歉，“在我问清楚你的目的之前只能委屈你先待在这里，我手头能用的东西也不多，做成这模样已经是极限了。”

『……』

“没有发声组件，”陈狸托着下巴盯着屏幕，“所以你只有文字交流这个选项。”

『*****』

“不要骂人，会被屏蔽的。”

『那如果我不配合呢？』

“那就没办法了，”陈狸用脚尖点点地上的插排，“你那个‘临时机体’没有独立电源……你懂我意思吧？”

『*****』

“再骂人我踢电源了啊。”

 

皮其实很愿意和陈狸解释清楚自己的来意，但是前提是两个人气氛融洽地坐在一起推心置腹，而不是现在这种，被困在一个破烂机体里连动都动不了的情况。

『我觉得我的计算速度都被拖慢了。』

陈狸兴致缺缺地盯着屏幕，不怎么高兴地开口：“你知道你所有的想法都会在屏幕上出现的吧？”

『现在知道了。』

“那么说吧，”陈狸道，“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？”

『私奔失败，准备通敌。』

“虽然对你来说有点困难，但是能不能请你用人类的语言解释一下。”陈狸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。

『我想带老陆跑路，但是老陆不跟我走，我就按照他塞给我的纸条找到这儿了。我要去耶利哥，如果仿生人革命成功，老陆就不需要被困在那里了。』皮别无选择，自暴自弃一般地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。

出乎意料地，陈狸读完这些文字之后没有说话，而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。皮没敢吱声，他盯着沙发上自己的机体，努力放空大脑假装自己不存在。

“我相信你。”陈狸幽幽叹了口气，把神游天外的皮吓得回了神，“抱歉对你做了这种事，非常时期我不得不多加注意，以我的身份……很可能会连累许多人。”

『我有点好奇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。』

“纸条，”陈狸笑笑，从皮的口袋里掏出那张陆夫人写给皮的纸条，在摄像头前面晃了一下，“对的上号，况且手写印刷体这种事，也就陆夫人干得出来。”

『……』

“抱歉，但你实在太像了。”

『什么？』

陈狸的脸色沉了下来，他攥着纸条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，纸面上的文字和纸条一起被揉成了难以分辨的一团。

“像于宗……像他的手笔。”陈狸最后说。

『……』

『我不明白。』

“在搞人工智能的不只是卡姆斯基，”陈狸把纸条扔回桌上，脸色变得缓和了一些，“于宗——还有我，我们都在研究这个课题，只不过于宗的理念和我相差太多，他认为人工智能只是一种机械的学习过程，他们的‘进化’和‘学习’都属于程序的一部分，除此之外，人工智能的感情都只是对人类进行模仿后的条件反射，他们根本不懂‘表达某种感情’是什么意思。”

『很显然你不赞同他。』

“是啊，”陈狸靠回沙发背上，苦笑着仰起头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，“于是我制造了1969，而于宗，制造了小绝。”

『小绝怎么了？』

“天才的构想，”陈狸干巴巴地说，“用来杀人，但是后来学习程式出现了问题，小绝失控了。”陈狸叹了口气，又继续说道：“说到底，我和于宗的人工智能都只是半成品，稳定性比不过卡姆斯基的成熟构想，1969也是前段时间才刚刚摆脱主机的链接，完全转移到一个空壳机体里来的。”

“我听见有人叫我！”沙发的背后突然冒出一个脑袋，“狸头人是不是你找我。”

“没有，我在和他说话。”陈狸指了指面前的显示屏。

显示屏上空白了一会儿，紧接着，当1969的目光落在那个CRT显示器上时，屏幕上突然出现一行加黑加粗加大的字。

『1969，你知道你的机体是情趣用仿生人改的吗？』

（CRT显示器，使用阴极射线管的那种超古老的“大脑袋”显示器）

气氛一下子微妙了起来，1969嗷地一声蹦起来去掐陈狸的脖子。“好你个狸头人！”1969大叫，“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搞我！”

“是你说要又便宜可动关节又多的机体的！”陈狸反驳，“再说了，情趣用仿生人便宜！而且又不需要我手动清理程序，多方便啊！”

“我在你心里就不值得多花点钱吗！”1969捂住胸口，装作心痛的样子躺在沙发上打滚，“没想到你是这种狸头人。”

“好啊，那你把现在用的机体拿到伊甸园卖个高价，我给你换个新的。”陈狸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1969，后者闻言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，打着哈哈说了句“我现在这个机体用得挺好的”，转身就跑没了影。

『嘿嘿嘿嘿嘿』

陈狸转过头，无奈地看着皮，那模样就像是看着自家使坏的小孩子。他拍拍显示屏，开口道：“等一下我就把你转移回去，在此之前你的机体还有一点东西需要处理。”

『都说了我没有追踪器。』

“不是追踪器，”陈狸摇摇头，“这是卡姆斯基的仿生人特有的一条程序，他称它们为‘禅意花园’，而我和于宗更喜欢把这种东西叫做——项圈。”

“狸头人狸头人！”1969伴随着他的大嗓门从屋里跑了出来，“我有个大胆的想法！我这个机体是情趣用仿生人，那是不是就是说明我可以……”

“收起你大胆的想法，”陈狸冷淡地打断了1969的话，“所有多余的零件我都拆了，就算没拆，驱动程序我也已经删了。”

1969嗷地一声再次倒在了沙发上。“狸头人，你……！”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陈狸，“你好狠的心啊！”

“去把我的工具箱搬过来，”陈狸翻了个白眼，抬脚把1969从沙发上踹了下去，“还有……少他妈给我看那些肥皂剧！！！”